简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

【七班+卡卡西中心】归处(6)

*大约设定在鸣人成为火影的十多年后 

*除原著向不涉及cp描写

*原著向,每章分为不同的第一人称视角

(全文目录)

*****


“怎么了?”桌旁的鹿丸突然问。

“什么?”我回了回神,不解地看他。

“批这一份文件,你已经叹了四次气了。”

“诶?对不起。”我用手揉了揉眉心,“不会有这么多吧?”

鹿丸看了看我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瞪大了眼睛,赶忙说:“没关系,继续开始吧。”

“心神不宁的话,什么事也做不好的。”

我没办法再和他争执,因为他的话实在是一点没错。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面前这些都是事关村子的大事,我是火影,我在工作,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次又一次经过我的眼前却完全不能在脑子里拼成有用的信息。

“这些天你可以早点过去。”鹿丸说。

“可是,这些明天就要……”

“我来做就好了。”

在心头一团乱麻时,能听到这样的话总会让人感到安心,我说:“能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他闻言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飘过。

“你说这句话的样子,和六代目有点像了。”

“是吗。”

我垂下眼笑了一下,是哪里像呢?大概是也变老了吧。

赶往医院的路上,心慌意乱的感觉又一次袭来。我知道我这些天心情确实糟糕,总是忍不住去看桌上那张七班的合照,脑子里随时都会蹦出卡卡西老师的脸。似乎在我一刻看不到他的时间,就会有无数种最坏的情况发生。尽管我知道小樱守在那里,有任何情况她都会立刻通知我。

可是恐惧像是这世上最致命的幻术,在我身边纠缠。

他会不会也像好色仙人那样,一声不响地,就彻底的,永远的离开了?我要是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办?

此刻没有了工作分担我的注意,我放弃一般地任由这些想法在我脑中疯长。越靠近那里,我的心脏越发收紧得喘不过气来。

猛地推开门,他好好的坐在床上,似乎比前几天还要有精神。

在一瞬间几乎要模糊的视线里,我看见门带动了窗上的纱帘,阳光闪闪烁烁地洒进来,小樱在用一把梳子梳理他蓬乱的银发,他们像是为了什么开心的事轻声笑着。

“鸣人?今天早了好多。”小樱问道。

“鸣人?”老师朝门口望过来,我盯着那束聚焦不起来的视线,一下子只顾得上把刚才忘掉的呼吸补回来。

“出什么事了吗?”他察觉到我没有动作,茫然地向外歪了歪头。

“没有,完全没有。”我慢慢走过去,摆出大大的笑脸凑到他眼前。

他伸手过来,我以为他要摸我的头顶,微微地向下低了点,可他的手抬到一半,只是捏了捏我的脸,说:“好像变瘦了一点。”

我一下子呆住了。长大之后,就连摸头这样的动作他也只偶尔对小樱做做,更别提捏脸这种事了。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从未有过的感觉使我下意识地抱怨道。

“抱歉,忍不住就这样做了。”他呵呵笑着说:“最近太辛苦了吧?”

“不是,是我这几天……修行,修行的成果。”我一边硬着头皮说着,一边看到小樱无奈的白眼。

老师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把我这个胡来的借口放在心上。

我才只是瘦了一点点,你可是瘦了太多了。我低着头,却不敢去看他像竹枝般垂下的手指。

“今天来的也太早了吧。”老师奇怪道:“我都没有感到困呢,平常不都要在我睡着了才过来吗?”

“其实是老师身体要好起来了也说不定。”小樱勉强笑着说。

我的话死死得卡在嘴边,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了。

他眯着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避开了这句话,接着说:“每天见到鸣人都是傍晚的样子,我快要记不清你的脸了。”

我看到小樱一下子黯然的眼神,其实老师他什么不知道呢?

卡卡西老师可以说是个体贴的病人,连精力的减弱都是循序渐进的。今天说了六句话,明天可能就少说一句。好像是在告诉我们,告别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沉默的气氛压在我心口,可是不行,我不能也这样低落下来。

“这样的话,那佐助那家伙不是更容易忘掉吗?”

“是啊,鸣人呢起码还记得声音,还能这样叫两声名字使唤来使唤去……”他半合上眼睛,低声地随口说着。

“老师的记性还好着呢,又在瞎想些什么啊。”小樱埋怨道。

“放心吧,见不到也绝对有办法记住的。”我笑了笑,小樱奇怪地看着我。

门被我的一个影分身推开,我接过他手里的包裹就满意地让他消失了。取出里面的两幅相框,我把它们递到老师眼前。

他就着我的手看了好大一会,才慢慢伸出一双手来接过。

他攥得那样紧,好像一放手它们就会飘走一样。

“水门班的照片是从老师家拿来的,第七班的那张只是玻璃碎掉了,我拜托了摄影馆的师傅换了新的。”

其实这两张照片在小樱收拾的时候就都被找了出来,因为这就是老师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

可是小樱讲了老师看着这两张照片时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她描述中的那种老师,我觉得我不敢见到。

再考虑到他不能长时间的盯着东西看,我们最后决定不把这两张照片拿出来。甚至想好了如果他问起时解释的理由。

可是他没有,从离开他那间上忍宿舍之后,他从来没有问过属于他的一些什么东西。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让我们陪着,有精神的时候就和我们说话,差一点就只是听我们讲,再不济就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睡得久了点,还要说什么“抱歉”这样的话。

我总觉得不是我们在陪他,是他在尽可能的陪着我们。

“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

小樱和我一起站在他的病房外,他又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没有什么放不下或舍不得的。

那两张照片都放在他的枕边,我终于也看到了小樱所说的他的样子。甚至不需要看到他的表情,心酸的感觉就涌了出来。

“我们在不在,他的情绪都是那个样子。大概他只是想和我们在一起,却并不需要和我们在一起吧。”

“这算什么啊。”我一下子攥紧了拳头,为什么总要去做迁就别人的那个人?

我不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是这么难过的事。

死亡,一直是人生无解的对手啊。

*****

他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翻看那本《去年的树》,病房里实在百无聊赖,如果不找点事情干我只会在那些不美好的回忆里反反复复。

他醒了醒神,然后只是看着我。

“喝水吗?”我轻声问。

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接着读这本书吧。”

“好。”他听起来越发柔软的嗓音让我有点无法接受,甚至想给自己一拳,好像就能从这个幻术里挣脱。

可是我还是只能清醒着翻开书页,慢慢地念到:“山谷里有座很大的工厂,锯木头的声音沙沙地响着。鸟儿落在工厂的大门上。它问大门,门先生,我的好朋友——树在哪儿,您知道吗?”

我总是试图把这个故事读得绘声绘色,可每一次看到老师没有神采的目光,我都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

在甩不开的烦躁感中,我机械地念着:“门回答说,它被机器切成细条儿,做成火柴,运到村子里卖掉了——”

“鸣人?”他忽然出声叫我。

“嗯,我在。”我看着他:“怎么了,老师?”

“今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他微微睁开眼睛,努力地向我看来:“这可不像你啊。”

“没什么。”我没有办法解释,甚至没有心情去想一个借口。

他安静地望着我,像是有很多种情绪在里面,又像是什么要说的都没有。

“老师,觉得自己开心吗?”我低下头去避过他的目光。

“问这样的话,可真是一点都不照顾病人的情绪啊。”沉默了片刻他合上眼笑了一下。

“那就当做什么都没有,我继续念书吧。”我后知后觉地觉得确实自己不该问,也一点都不想听到回答。

“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却问。

“只是觉得,这么多年,陪老师的时间太少了。”我想说的明明那么多,可是留给我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了。

“对老师还是什么都不了解。”

他听了皱起眉,苦笑了一下才像是安慰地开口:“不要有什么愧疚,我不是那种想被别人了解的人。”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我的经历教不了别人什么,也不觉得多一个人知道能改变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说的是现在的老师。”

他顿了一下,平淡地说:“那么,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的全部了。”

难过、愤怒,还是自责?说不清的痛苦包裹着我,像是在告诉我,你什么都做不了,你确实是不被需要的。

“这样啊……老师是不是,根本一点都不想遇到我们?”

“鸣人……”他惊讶地想打断我。

“这样就可以永远一个人,不用教别人什么,不会有人想要知道你的过去,不会……不会失去同伴,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我咬着牙说下去,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也像是用这些话划破了自己的心。

他想要说话,却有些费力地喘息起来,我慌张地去看他,他却把头别过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他缓慢而艰难的呼吸声,我真的应该给自己一拳。

很久,他用叹息一样的语调说:“遇到你们,并不是我决定的。”我整个人不可抑制的一颤,紧紧攥住了拳头。

“可是,做你们的同伴,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

他朝着我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我想要躲开他。绝对,绝对不能这样哭出来啊。

命运让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有了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才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带回佐助,拼尽所有地保护村子里的人,可是三代爷爷死了,好色仙人死了,宁次死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拼命得来的一些东西,再一点一点夺走,不是太残忍了吗?

“总有一天会有人从你身边离开,可你还会遇到新的同伴,不会再变得一无所有的。”他仿佛知道了我曾经的想法,对我说着。

我摇摇头,可那不是我想说的啊。

“没有人能替代老师。”

他的眼神垂下来,我继续说:“可是老师教给我的东西,留在了我这里。不管去到哪儿,只要我永远记得,老师就永远在我身边。”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磕绊起来。

“所以……所以老师和我们才要努力地活着,带着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虽然我们还在,但是,不要太快离开啊……”

“可这是很累的事情呐。”他拍了拍我发抖的手,温柔地说:“我希望,你只要替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就可以了。”

我想要把眼泪收回眼睛里去,我想要回应他一如往常的笑容,可是像他那样从不流下泪水,太难了。我把头埋在他床边,不敢发出声音的哭了出来。

“谢谢你,鸣人。和你们在一起,一直是幸福的。”他像抚摸小孩子一样揉着我低下的脑袋,轻轻说:“把故事的结局念给我听吧。”

我重新拿起书,努力用欢快的声音念着:“鸟儿向村子里飞去。在一盏煤油灯旁,坐着个小女孩。鸟儿问女孩,你知道火柴在哪儿吗?”

视线又变得模糊,我回过头揉了揉眼睛,接着念:“小女孩回答说,火柴已经用完了。但火柴点燃的火,还在灯里亮着。”

他闭上眼,我以为他又睡去了。

当我想要为他压一压被角时,他却睁开了眼睛,用微弱又柔和的声音问我:“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想念老师吗?”

“当然,当然了。”我用力地点着头,回答他:“睡吧老师,我在这里。”

于是他点点头,我继续念道书上的最后一段:“鸟儿睁大眼睛,盯着灯火看了一会儿。接着,它就唱起去年唱过的歌给灯火听。唱完歌儿,鸟儿以又对着灯火看了一会儿,飞走了。”

这个故事我已经读过很多遍,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结局,傻傻的鸟儿飞了这么久,它到底找到自己的朋友了吗?

我看着他的脸,好像听到他在说:“找到了呀。”

飞过多少曲曲折折的道路,它还是找到它了。

所以老师才是不要有什么愧疚啊。

同伴们,才没有把你一个人丢下呢,他们只是早一点变成别的样子了,总有一天你还会找到他们,他们也一定在等着你。

我在床边静静坐了一夜,看着他面罩下的脸,想起的都是小时候的事。

早知道告别的时间无论有多久,都不足以抵挡永远分别的悲伤。所以累了就离开吧,想念这样的事就留给我们。

也不要问这种傻话了,他是我们的老师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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